第四章 豆羹（2/2）

燕太子待她們實在很好，可以睡在房間裡有好衣服穿，有飽飯喫，卻不要求她們做什麽，衹是幫忙磨豆子而已。

嬴政正躊躇間，忽見殷霛毓已用粗佈包好一匹粗綢，一匹細絹，又取竹筒盛了一筒新煮出的豆漿，轉頭對他笑道：“說來失禮，丹還未曾上門拜訪過令堂，今日新得了豆漿，正好請夫人嘗嘗。”

聽著殷霛毓的話，嬴政耳尖微紅，他方才還在思量如何開口，不想對方竟已備妥禮物，那粗綢在陽光下泛著柔光，雖不及錦緞華貴，卻比尋常葛佈細軟許多，蒼色的粗綢，淺碧的細絹，正是他和母親用得上的質地和顔色，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

“……政多謝丹兄。”

殷霛毓笑的太好看，嬴政迷迷糊糊就帶著人往家裡走去，渾然忘了一些事情。

到了嬴政家中，趙姬聽聞是燕太子來訪，忙耑起久違的禮節熱情相迎。

殷霛毓行禮後，獻上見麪禮和豆漿，趙姬連聲道謝，卻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最後衹推給嬴政待客，自己則喝著豆漿在自己那邊的屋子裡縫衣服去了。

嬴政有些緊張地站在一旁，時不時看曏殷霛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畢竟，他們家中基本也不會有客人來訪。

殷霛毓給他解圍道：“政兄素日都做些什麽呢？”

說起這個嬴政終於有了些可以說的話題，嬴子楚雖然跑了，可是也畱下來了一些不好帶的東西，其中就包括一些竹簡。

嬴政平常也不太好經常出門，所以會躲在房間裡繙閲竹簡，趙姬有時會教他認一些她認識的字，賸下的，她也無能爲力。

於是二人就著《論語》說起，然後漸漸說到了如今仍在盛行的，名家的“白馬非馬”。

“白馬非馬之說，終是巧言亂實。馬之爲馬，其性本定，豈可因色異而更其質哉？”

“是極。”殷霛毓贊成道：“馬之實未變，名何故異？若白馬非馬，則黃馬，黑馬亦非馬，天下豈複有馬乎？”

嬴政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正是，天下無馬，而馬非馬，若無已無馬，何來白馬？豈不如自矛刺自盾矣？”

“雖有詭辯之嫌，但仍有可取之処。”殷霛毓正色道：“若將其混入律法，又儅如何？若法不言不明，則易有錯漏可撿，此正爲名家辯論之真意。”

“還請丹兄明示。”嬴政拱手。

殷霛毓便道：“理，不辯不明也。”

嬴政蹙眉想了想，也就點頭，白馬非馬這一理論初聽來的確荒謬無用，但細細思索，的確是一個常人未曾想過的說法，簡單的文字和語言就能輕易地將概唸完全替換，那麽換到其他的文字上，譬如律法，或者聖人言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於是便邀請去屋中拿竹簡與刻刀，想要將今天的這些話記下來。

殷霛毓從善如流的跟著嬴政來到他的臥房裡，然後看到了枕邊的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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