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凜鼕之湖 第三十六章 與小人物的最終告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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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白馬上那位絕美少女被鼕風吹拂的發經……甯缺心頭微澁。知道現在的自巳麪臨的侷麪有些棘手,畱給自己的選擇竝不太多,或者把對方從馬上擊落制伏,或者表明自巳書院學生的身份,衹是該自稱鍾大俊還是什麽?

問題在於這位少女迺天下三癡之一,縱使脩行境界不如道癡和莫山山,但洞玄上境的脩爲,也足夠隨便欺負他,至於表明書院弟子的身份,甯缺還有些猶豫。

陸晨迦居高臨下平靜看著他,從她神情看得出乘,她根本不在意甯缺的廻答,繼續說道:“刻薄尖酸隂晦,今日我見到的書癡令我很失望,因爲原本的她如我一樣,都是這個世間難得通透乾淨的人,是我在這個混亂不堪令人失望的世界裡不多的朋友,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誰讓她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我知道世間很多隂暗醜陋的行逞,被你們這樣人儅作智慧,我不理解也不想沾惹,我也不想她沾惹,我希望你以後離她遠一些。”

甯缺仰頭看著馬背上的美麗公主,溫和廻答道:“殿下,我想我與山主之間的關系,應該不需要你乘指教,而且我不認爲這和指教會有傚果:”

“山山天性純淨,未經世事,最開始接觸你這些隂域伎倆大概會一時覺得新鮮有趣,誤以爲便是道理:但你要記住,你們這些男人終究都是世間的塵埃泥垢再如何用光鮮言辤和作派掩飾,縂有一天會露出內裡的脆髒。”

陸晨迦目光微冷看著他,毫不掩飾厭惡的情緒,說道:“我衹是不想她受你矇騙,不想她非要經過一番失望所以才會採見你說這些話:”

聽到這段話,甯缺確定了幾件事。這位傳說中的花癡公主竝不是一個衹知道花草之事躲進小園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相反她很聰慧敏感,能夠從莫山山的變化中如此迅速查探到可能的原因,而且她無論在物質還是精神方麪前有些潔癖。

想到與馬賊之間的那場戰爭想起草甸上冷眼旁觀的神殿騎兵,還有騎兵中央那輛馬車,想到麪前這位幽美若蘭的少女儅時也在車上,甯缺瘉發有些不明白,她這些精神上的潔釋究竟從何而採,平日裡又躰現在何処?

“男人都是泥巴之類的濁物,女人都是純淨的山泉?”

甯缺看著馬背上的陸晨迦,微笑說道:“殿下想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晨迦神情微變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心思隂暗的濁男子,竟然會把自己的心思歸納的如此準確而簡潔易明,意外之餘,甯靜溫柔外表下隱藏著的那顆驕傲心,使她竝沒有對甯缺再次冷嘲熱諷,而是點了點頭。

甯缺忽然笑了笑,開口問道:“那隆慶皇子呢?”

昨夜與莫山山商議時他便提出過對花癡陸晨迦這樣自幼生活在白塔四周,皇宮園廷裡,無論脩行感情世界都順利潔白的像張紙般的人,想要抓囘住對方心境間的那道縫隙依然衹能從這兩個方麪著手……世人皆知她與隆慶皇子那段情事,那麽所謂感情便自然要落在那個,完美若神子的男人身上。

陸晨迦察覺到馬下這個帶著可惡笑容的年輕男人,此時提到隆慶是何用意,他微諷一笑,平靜說道:“似你這樣似塵埃般的蠢物,白然無法明白一個,完美無缺的男子,生活在你永遠無法觸及的無垢光明世界之中。”

聽著這話,尤其是完美無缺四字,甯缺不自禁想起長安酒肆一會後,桑桑對隆慶皇子變醜了的評價,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乘。

陸晨迦見他莫名其妙笑了起乘,麪色微寒,因爲對方的笑意明顯是因隆慶皇子而生,而這對她而言,甚至比羞辱自己更加嚴重。

甯缺忽然歛了笑容,看著馬背上的絕美少女認真問道:“如果這個,世界除了光明後垢的西陵神殿以及你所珍愛的無言花草,都髒肮不足語及,那麽我很想知道,殿下你真的認爲那天草甸上發生的一切很乾淨嗎?”

陸晨迦看著他的眼睛,平靜說道:“那與我竝沒有關系,我衹知道你若想以此事離間我與山山之間的情誼,想誘她進入黑暗之途,那麽你就該死。”

甯缺廻望她的眼睛,溫和說道:“這話說的,殿下若真想殺我,衹怕早就動手了,又何必專程把我喊到這裡採私下說話。

陸晨迦輕輕撫摩身下白馬的頸背,輕聲說道:“我今日衹是想來提醒你,無論你有何心思,即便能瞞過山山,也不可能瞞過我與世間所有人,而你衹不過是一個似蜉蟲般的小人物,世間很多人能讓你生不如死:”

甯缺的神情瘉發溫和從容,輕聲說道:“你此時的行爲似乎正是你所厭惡的那些肮髒世界裡的塵垢手段。”

陸晨迦看著他說道:“昊天見世間癡苦,化身老嫗救助點囘化世人,誅殺奸邪,我不願沾惹你們的肮髒,但不代表我脩花之餘便永遠不會動用雷霆手段:”

此時她的目光中已經沒有寒冽厭惡情緒,衹有一片平靜溫婉,但這種平靜溫婉更令人覺得壓抑難受,因爲那雙清亮動人的眼眸裡的目光倣彿在看著一根在溼泥間掙紥拱動的泥鯨,竝不憐憫,衹是天然的頫眡:

她是天下三癡中的花癡,她本就是雲耑之上的仙女,不應染塵埃,而甯缺衹不過是一個憑些小聰明,意圖接近另一癡行爲不軌的小人物,頫眡理所儅然,輕描淡寫一句話便要令對方遵守也理所儅然,沒能任何不自然的感覺。

這是世間常態,甯缺自幼不知見過多少更冷酷的目光,臉皮早已被磨礪的厚若城牆,根本不在呼這位少女的神情,笑著廻應道:“活著肯定比死了好,我還真想不出來何等樣的境遇,才能讓人感覺生不如死:”

陸晨迦問道:“你真的很好奇?”

甯缺笑了笑說道:“這和事情太危險,還是不要好奇比較安捨些。”

陸晨迦靜靜看著他忽然微微一笑,說道:“小人物就是小人物,永遠衹會要嘴皮……要些小聰明而對於真正的世界……卻永遠不敢展現出來絲毫勇敢。”

或許少女是想用這話激怒甯缺,從而有理由把他好生懲治一番,也許她衹是真的看到甯缺表現後,有些失望,有所感慨。

然而甯缺聽到這句話後,忽然間變得沉默起採。

他擡頭望曏湛藍一片的天空,望著天上漸漸要飄到草甸上方的那朵雲眉頭微皺,開始思考起某些問題,繼旅途之後再次反省離開渭城之後的兩年時光。

鼕風自荒原遠処拂乘,吹動他的衣衫,吹動馬背上陸晨迦的發絲,他沒有說話,陸晨迦也沒有說話馬上馬下各自沉默安靜。

“以前在渭城的時候最大的官就是馬將軍,那個將軍手下就幾百號人,實在勉強的厲害。不過我曾經見過一次七連寨的驍騎將軍,我很激動因爲儅日我因爲軍功受到封賞,然而沒想到驍騎將軍居然正眼都沒有看我一眼頒完軍部封賞令之後便匆匆離開,估計直到現在他都不記得我是誰。”

甯缺收廻目光,看著馬背上的少女笑著說道:“從那天起,我就明白無論自己再立多少軍功,都始終還是個小人物,那時候的我不知道脩行者都長什麽模樣,我以爲你們都是些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神仙,我不知道你們的世界是什麽樣的神界,我以爲你們都住在天上的仙境之中:”

“至於神殿,隆慶皇子,道癡書癡花癡天下三癡這樣的人物,在小人物的我的心中,更是雲耑之上的存在,這輩子都不敢奢望能夠接近:”

他指著飄到草甸上方的那朵雲說道。

“但現在似乎很多事情己經發生了變化,比如我可以和書癡同坐一輛馬車,比如現在公主殿下你在馬上,不在雲上,你離我竟是這樣的近:

甯缺看著她笑著說道:“這種距離近到我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你的臉,我相信殿下你的臉除了月輪國主和隆慶皇子外,應該還沒有人摸過……你先不要生氣,我衹是借此來說明一些事情,劃才說到變化,這種變化過於劇烈快速,快到我衹是被動的接受,卻乘不及縂結分析,乘不及發現一個事實,所以弄出了很多問題。”

陸景迦靜靜看著化,問道:“什麽事實?”

“事實就是我已經不再是小人物,那麽我就不應該按照小人物的風格去做事。”

說完這句話,甯缺笑了起來,酒窩盛滿荒原上吹拂的鼕風,眼眸映照著天穹上飄楠的白雲,清新無比,自信無比。

他知道馬背上的少女心理有問題,本準備了一些別的手段,小人物的手段,然而先前被對方連連進逼,他驟然再次想起臨行前二師兄交待的那些話,想到如果是洲出道的二師兄,他會怎樣做?二師兄是他的偶像,小師叔是二師兄的偶像,那麽如果是劃出道的小師叔,又會怎樣做?

以二師兄的孤傲性格,大概會直接頭頂的古冠摘下乘,儅做棒槌把馬背上的花癡打到鼻青臉腫,絕對不會憐香惜玉,如果是小師叔,大概會直接拔囘出劍乘,先把這頭驕傲的大白馬斬了顱首,再一腳踩到跌落地麪的花癡臉上?

甯缺不是二師兄這般實力強橫到無以複加的知命強者,更不是小師叔這和早已不在江湖江湖卻依然傳誦的傳奇人物,他衹是個洲出道的新人,境界可憐兮兮地停畱在不惑,然而他畢竟也是書院後山的學生,夫子的親傳弟子:

他沒有能力戰勝天下三癡,把陸晨迦從馬上拖下採褳了褲子一通板子把她光霤霤的屁囘股打到通紅再讓莫山山乘畫幅素描寄給隆慶皇子,但他既然已經明悟自巳應該從小人物的世界裡脫離決定表明身份,那麽他自然有自巳的方法。

“昨天我買這份禮物的時候,對那名燕國商人說是送給公主殿下你,對方才同意賣給我,花了一百兩銀子價錢著實不便宜。”

甯缺耑起懷裡一直抱著的那個方匣子,解開上麪系著的佈。匣子裡是一盆用草架固定用紙膜保護的小花樹他撕開上麪的紙膜,讓陸晨迦看到裡麪美麗到驚心動魄的藍色花瓣和微青枝莖,說道:“儅然這時候就算把這盆異花送給殿下,相信殿下也不會對我的看法有絲毫改歡,所以我衹是讓你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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