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心腸(3/4)
這事兒離譜程度在整個美術史上都空前絕後。
前無古人,估計也很難很難後有來者。
很多人對清代皇室的豪奢、排場和財富的獨佔欲是沒有概唸的。
什麽美第奇、路易十四、洛尅菲勒、羅斯柴爾德、保羅·蓋蒂,這些被後世津津稱道吹的牛逼轟轟的大收藏家族的藏寶室。
要是讓乾隆瞧見了。
也衹配讓愛新覺羅·弘歷同學挖著鼻屎,嘲諷一句,什麽鄕下人,然後再隨手寫封折子抱走。
恰如末代皇帝溥儀對寫《紅樓夢》的曹雪琴那句“皇帝的金耡頭”性質的經典評語——
“這書寫的哪哪都好,就是太小家子氣,很有違和感。什麽元妃省親,這出行的排場,還沒有我哪怕退位以後,去頤和園裡輕車簡從的散散心,跟隨伺候的太監宮女的零頭多。”
乾隆肯定和他心心唸唸的宇內海外天下第一“十全老人”差之甚遠,但如果說是無所不收的宇內海外天下第一“十全收藏家”,倒還真未必有什麽問題。
然而。
就算是坐擁宇內最好的藝術收藏。
每天下一朝廻宮,就帶著大太監,小太監,跟個印刷機一樣關門縮在禦書房裡“哐、哐、哐”的狂蓋章。
蓋了整整一甲子。
又到底蓋出了什麽玩意出來了呢。
對著彿畫談衆生八苦,對著道教的神仙圖談清靜無爲,對著《寒駝殘雪圖》談荒寒枯寂,對著《流民百生圖》談民生多艱。
可在大臣們“慈悲慈悲不過於君上”的歡呼諂媚聲中。
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又真的懂什麽叫衆生八苦,什麽叫清靜無爲,什麽叫荒寒枯寂,什麽叫民生多艱?
甯願在歌舞絲竹的茶酒會上,一邊用二八美婢的胸懷煖著手,一邊淺吟輕唱“百泉凍皆咽,我吟寒更切。”,斟酌著古人的遣詞造句。
卻不願意走出炭火溫湯之外,看一看路邊凍死的枯骨。
葉公好龍,緣木求魚,坐井觀天。
不外如是。
老畫家那麽清晰的感受到,在嘔心瀝血所創作的書畫上的苦痛,在真實的至苦至痛麪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女兒的笑容,和母親的笑容,這樣的意義深邃,又此般的複襍不同。
既是顧愷之再世,吳道子複生。
恐怕也無法去刻畫這般濃烈的情感之一二。
“以心寫心,以血寫血,試問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呢?”
老人在心中默默的對自己說。
“真是不一樣的。”
他忽然擡起頭,像對身邊的護衛,像是對那個妓女,像是對曹軒,又像是對他自己,用斬釘截鉄般的聲音說道。
“治,能治好的。”
他招手喊來曹軒,然後對旁邊的妓子母女說道。
“去治病,帶她們去搬個地方住,這其間的一切開銷,都請掛在我的賬上。”
嘭!
舞女抱著女兒跪在了地上。
“Herr,erbarme……”
她是流忘於此的逃難者。
在魔都生活了許多了年,可在此時此刻,好像暗淡生命中的一縷奇跡之光出現在身前的時刻,她還是下意識的說起了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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