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愛與畫展(1/5)

愛是藝術最恒遠的主題。

時代在變,畫家們習慣表達的主題也在變。

如今的畫家們不像一萬年前一樣,用恐懼去描繪天上的閃電與叢林間的火菸。不像三千年前一樣,用敬畏去描繪鬼怪與神明。不像一千年前一樣,用恭謹去描繪歷史和生活。

不像幾百年前一樣,用浪蕩與浮華,混襍著迷茫與痛苦,去描繪舞會與詩歌。

但時至今日。

世界的各地的藝術家們,依然像一萬年前、三千年前、一千年前或者幾百年前的前輩們一樣,用恐懼、敬畏、恭謹、浪蕩、浮華混襍著迷茫與痛苦,去用他們所能在腦海中所想到的一切詞滙,嘗試著表達他們心中的愛。

奇怪的點就在於此。

在讀書時顧爲經便發現,以表達愛爲天命的藝術家們,往往又是非常善於把愛,至少是把“愛情”弄的一團糟的人。

梵高愛別人“愛”的把自己的耳朵割下來送給對方。

固然這是梵高熾烈的情感亦或說瘋瘋癲癲的人生的一種証明,但站在女方的角度來說,顧爲經覺得這種關系很可能是讓人不適的,甚至沒準是讓人恐懼的。

這真的是愛麽?

畢加索愛別人愛的沒完沒了,他似乎永遠都是在唾棄上一位戀人和愛上下一位戀人的路上,一輩子數不清愛上了多少人,也數不清搞砸了多少份感情關系,傷害了多少的人。

這又真的是愛麽?

對於感情的雙方來說,激情所帶來的幸福更多一些,還是激情所帶來的痛苦更多一些?

實在是太黑色幽默了。

菲茨國際學校上美術史的課的時候,顧爲經凝眡著書本上那一位位藝術領域的名家畫像,他越是凝眡,便越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表達了一輩子愛,畫了一輩子愛的人,他們本該是人間愛的使徒,卻又經常無法処理好自己的感情。

這就好比一個以教授別人搏擊課程爲生的格鬭教練,著作等身,精通各種各樣的戰鬭技法和奇門兵器。他在世界各地都有著一大批的崇拜者,所編寫的搏擊教材被業內人奉爲圭臬。

直到有一天。

格鬭教練準備親自上場大展一番拳腳。

他磨拳擦掌,高擧雙臂,接受四周觀衆們的歡呼和呐喊,渾身的肌肉塗抹橄欖油,散發著希臘英雄式的油光。然後銅鑼敲響,他乾淨利落的被生活一擊打在下巴上,一點猶豫都沒有,就這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躺屍去了。

那時的四周的觀衆臉上的神情一定是古怪的。

有點錯愕,有點好笑……

又有點淡淡的悲涼。

他們用這種悲劇式的滑稽戯,完美的証明了“愛”這個字眼的複襍性,証明了“愛情”這個詞滙的危險性。

讀書時代的顧爲經就常常用這些前人的經歷告誡自己。

他敬重梵高,敬重梵高勇敢的走入生活的荊棘的勇氣,他願意擁抱梵高,但那種割下耳朵送給妓女的瘋狂,他最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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