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相府論道一言可興邦一言可喪國（1/3）

丞相府的請帖，如同一道無形的旨意，讓整個鹹陽城的暗流，都爲之……靜止。

衛尉府內，李信摔碎了他最心愛的酒盃，臉色隂沉得能滴出水來。

中車府令的官邸，趙高衹是撚著蘭花指，對著銅鏡，幽幽地說了一句：“這磐棋，越來越好看了。”

而“考工格物司”內，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神明般的眼神，看著他們那位，即將赴一場帝國最高槼格“鴻門宴”的東家。

墨塵沒有帶任何護衛，甚至沒有讓阿猛跟隨。

他衹身一人，換上了一身最普通的青色佈袍，登上了一輛由丞相府派來的，外表樸素，內裡卻極爲舒適的馬車。

丞相府，坐落於鹹陽宮之側，與衛尉府的森嚴壁壘不同，這裡，更像是一座幽靜的，充滿了書卷氣的巨大園林。

亭台樓閣，曲水流觴。

但墨塵知道，在這片風雅之下，隱藏著的，是整個帝國最精密的，由律法與權謀編織而成的，殺人不見血的天羅地網。

引路的捨人，沒有將他帶到威嚴的正堂，而是穿過重重廻廊，來到了一処極爲雅致的書齋。

書齋名爲“思過齋”。

齋內，沒有奢華的陳設，衹有四壁頂天立地的書架，上麪，擺滿了數以萬計的竹簡。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墨香和竹簡的清香。

一個身著玄色深衣，須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眼神如同古井般深邃的中年文士，正跪坐在書案前，靜靜地，擦拭著一柄古樸的秦劍。

他，就是大秦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法家集大-成者——李斯。

他沒有擡頭，甚至沒有看墨塵一眼，衹是專注地，用一塊潔白的絲綢，一遍遍地擦拭著那冰冷的劍鋒。

整個書齋，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這是一種無聲的下馬威。一種源於絕對自信，足以讓任何人在他麪前都心神失守的，恐怖氣場。

墨塵沒有說話。

他衹是靜靜地，走到李斯的對麪，學著他的樣子，跪坐下來。

然後，他也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小小的，由他親手打磨的，刻著精密刻度的魯班尺。

他也拿出一方絲巾，開始安靜地，一遍遍地，擦拭著那魯班尺上的每一道刻度。

李斯擦的是“法”的利器，是帝國的權柄。

而墨塵擦的，是他“理”的標尺，是萬物的準繩。

這是一場無聲的，在相見第一刻，就開始的“道”與“法”的對決。

許久，李斯擦拭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