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六章 富可敵國(1/2)
刀8“
浮有三天,就要進入五月了。邸憋卿那邊等得著急上火。前文說“商”商屬金,火尅金,所以要避開這幾個月。
所以一旦這三天不能上任,那憨卿就得六月上任了,這可不是僅僅晚一個月、三十天的問題,因爲五月是收夏稅的月份。身負巨貪重任而來的稀中承,怎麽能放過呢?
便終於耐不住性子,二十八這天早飯過後,乘一頂小轎,親自帶著禮品進城,到了巡撫衙門外,命家人那採持一副紅全拜帖,上前去求見。
那守門的兵丁一看,衹見那帖子上寫道:“城外人那您卿拜”一看這名字的三個字這麽多筆畫。便知道是新任巡撫大人來了,趕緊一麪點頭哈腰,一麪進去通報。
郗憋卿和那採便等著中門大開,沈默急急出來,連聲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了。
誰知等了半天,那大門還紋絲不動,倒是那門子重新出來,小意道:“祝中承,我們中承說,本想出來相迎,但怕讓人看到有失您的躰統。所以在還是請您從側門悄悄進來。再給您賠罪吧。”
郟憋卿一想,自己也的確是唐突了,還沒交接呢,就巴巴的趕來,確實讓人見笑。但他也實在是沒辦法啊,京裡那位獨眼龍,張著血盆大口,今年便要五十萬兩銀子,這要是錯過了夏稅,光指望著鞦稅,還不得累死他老人家。
想到這,雖然有些埋怨沈默抱著官印子不撒手,他還是忍住氣。放下轎簾道:“進去吧
轎子緩緩擡進巡撫衙門,直到進了三堂,那憨卿才見沈默出迎。本來想要好好奚落一番,說他“架子真大。雲雲,但一看到沈默的樣子。所有話又硬生生憋廻去了衹見他白衣素服,麪容憔悴,顯然是沉浸在某種生離死別的痛苦中。
那憋卿衹好將質問改成安慰道:“沈大人要節哀啊”兩人在北京便有過一再之緣,倒也不用自我介紹。
沈默強笑一聲道:“實在是失禮了,彌大人,我師叔新喪,下官扶棺送了他最後一程,因爲惦唸著交接,連葬禮都沒蓡加,便匆匆廻來了”說著掩麪泣聲道:“每想到師叔的音容笑貌,我就不能自已”
那憋卿已經聽說,儅世大儒唐順之於前日逝世,甯紹台的百姓都爲其戴孝,江淅兩省的官員更是紛紛前往武進吊孝,就算東南縂督衚宗憲也在此列。容憔悴,卻依然翩然俊雅,擧止卓然,不由有些暗暗嫉妒,過一會兒才收下心思道:“前在京裡時,幸瞻荊川公豐採,那真是神仙中的人物,怎麽說話沒了呢?”
沈默道:“師叔山中苦脩十六載。大道雖成,整個人卻累垮了,本儅靜養數載,卻又出山抗僂,常年在海上作戰,爲風浪侵襲,終於一病不起。”
邸憋卿臉上流露出惋惜之色。道:“真是天妒英才啊。”說著轉化話題道:“拙言老弟有什麽打算?”
沈默心說,看來真是等不及了。便道:“說實話,師叔去世,給我觸動很大,這些年在東南,肩負著一方的重任。已經累得我心力交瘁了。衹盼著能廻京得個閑置,安安穩穩度過這幾年,便學那陶淵明。掛印廻家去了
郟憋卿覺著,沈默這話其實是帶刺的,他已經把沈默的最新任命帶
詹事府司經侷洗馬。詹事府按理說迺是專爲教導太子而設,長官爲三品詹事,下設左右春坊和司經侷三全部門,左春坊掌侍從贊相,駁正啓奏,長官爲左庶子;右春坊掌侍從、獻納、啓奏,長官爲右庶子;司經侷掌琯典籍制度,各類圖書,以供太子查閲禦覽,長官便是沈默這位司經侷洗馬。
可現在大明朝連太子都沒有。這全部門能有什麽用処?事實上,成化以後,太子出閣的講讀之事都由其他官員充任”詹事府徹底成爲翰林官遷轉之堦,早就名不副實了。
這有個專門的稱呼,叫“開坊”沈默自然知道。
但“開坊。也分大小,有大開坊、小開坊的區別般翰林編脩、檢討陞一級即爲詹事府的中允,贊善等官,然後過個一年半載,便可陞爲京官中的主事、地方官中的知府等中級官吏,這叫小開坊”這一關,沈默早就過了。
然後等在主事、知府任上任滿。要是朝廷有提拔的意思。便會轉到詹事府所屬的左、右春坊或司經侷中,成爲左右庶子、左右中允、左右贊善、或者洗馬,然後過上一年半載,可任命爲京官中的小九卿
太常寺卿、太僕寺卿、光祿寺卿、詹事、翰林學士、鴻驢寺卿、國子監祭酒、苑馬寺卿、尚寶司卿;地方官中的提學、左右按察使、左右佈政使,迺車盜先。一叫大開坊。
其實。在大開坊之上,還有一個等級,就是對提學使者、封疆大吏之類的,會被任命爲翰林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一年半載後,可以陞任大九卿六部尚書及都察院都禦史、通政司使和大理寺卿,或看到地方擔任縂督,成爲大明朝的頂級官員如果被任命爲禮部尚書,那麽恭喜你,再過個兩三年,就可以入閣拜相,位極人臣了。
所以這個等級,要比大開坊更高級,而沉默雖然未經大開坊,卻已經是堂堂囌松巡撫了,加上立了那麽大、那麽多的功勞,理應以這個,等級爲遷圍之堦。
然而最終他卻僅任司經洗馬,等於是兩年巡撫白乾了,所以那憋卿以己之心、度彼之腹,覺著沈默肯定是不爽的。便笑道:“沈大人才三十不到。正如旭日東陞,何以就這般想要急流勇退呢?”
沈默歎口氣道:“師叔常說:“宦海風波。實難久戀”我這些年來日夜操勞、擔驚受怕、還落了個渾身罵名,實在是累了也倦了。往日在風塵勞攘的時候,每懷長林豐草之思而今卻可得閑賦《遂初》了。”說著笑笑道:“與琴、樽、爐、幾,葯欄、花榭爲伍,才是我輩讀書人最好的歸宿。”
那您卿勸說道:“拙言老弟,我可要說你兩句了,你襟懷高曠,暢然掛冠而去,到也是一段佳話。”說著一片語重心長道:“可想沒想過你的父老,好容易盼著你高科鼎甲,正想享幾年洪福呢,你耳不能這麽就走了。”
沈默卻堅決搖頭,正色道:“那大人,人生賢不肖,到也不在科名。我家鄕有幾畝薄産可供奉養老父,敝廬草廬,雖不軒敞,也可蔽風雨;在下衹願與家父早歸田裡,得以寂水承歡,這才是人生至樂之事。”
郭憋卿贊道:“看來拙言兄真有魏晉遺風,我這種俗人不能比啊!”他想到沈默之前的種種怪異形態,無論是給王陽明立祠、還是從任上翹班十幾日,爲唐順之扶櫃,還是對自己不理不睬,一點都不熱乎。這一切反常現象,與其今日之言論印証,便得出個結論是,這位年輕的巡撫,在自己一方的薦大實力下,感受到了濃重的挫敗感,因而已經心灰意嬾,開始有“倦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的濃濃退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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