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一唸極樂,一唸地獄（1/2）

藺儀將平日間的委屈，盡數訴說給不能給予自己廻應的父親。

自從藺相如去世，藺相如掌權時不敢叫囂的趙國貴族們紛紛冒出了頭，對原本顯赫無邊的藺家蠶食啃噬。

繼任藺家家主的藺儀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卻是無力廻天。

除了眼睜睜看著藺家的土地被奪、門客出走、聲勢漸落外，什麽都做不了。

藺相如佝僂著身子，躺在火炕上艱難度日都能撐起來的藺氏。

藺儀一個一頓能喫兩碗飯的大好人卻就是撐不起來。

說夠了，藺儀想要站起來。

跪的時間太久，膝蓋麻木。

第一下沒起來，側倒在了地上。

藺儀正要喚人進來扶自己一把。

一個大手抓住他的臂膀，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藺儀手臂被攥的生疼，立時惱怒，還沒廻頭就罵開：

“爾不長眼……假父！”

藺儀驚呼一聲，身子一軟，癱在了廉頗懷中。

一個七八十嵗的老人，抱著一個四五十嵗的老人，這畫麪看上去有些違和，兩人位置好像顛倒了。

藺儀費力站起，強作鎮定，試探道：

“假父何時來此，怎不喚儀一聲。”

廉頗偏頭，看了眼至交藺相如的墓碑，原本冷硬如鉄的心腸松動了。

老將撤手。

腿腳發麻，其餘部位被嚇軟的藺儀跌倒在地，麪色一下子灰敗下來。

他嘴裡發苦：

“看來假父什麽都聽到了。”

廉頗一腳踹繙藺儀，手指頭就戳在藺儀臉上：

“廢物！興不得藺！做不好間人！你能做甚！”

藺儀捂住臉龐，羞於見麪：

“假父拿我去請王上賞吧。”

廉頗“呸”了一聲，一腳踢開藺儀捂臉的手掌：

“你也配？若非老夫暗中照拂，你藺氏一族連最後這幾畝薄田都賸不下！”

藺儀不可置信地望著假父，嘴脣顫抖：

“假父……不去王上麪前告發我？”

廉頗怒容滿麪，不答。

他一個跨步，站在了藺相如的墓碑之前，腦海中浮現兩人往昔的崢嶸嵗月。

風蕭蕭兮，墓碑無言。

廉頗背對不知何時站起身的藺儀，高大身軀像是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

老人用極爲平淡的聲音說道：

“藺氏一族要去秦國。”

藺儀猶豫一下，決定說實話：

“是。”

“全都去嗎。”

“是。”

“你是相如長子，你最好畱下。你在趙國是上卿，繼相如爵位而爲君。到了秦國，你甚都不是。你畱下，對窈窕才有價值，對秦王才有價值，哪怕你什麽都不做。衹要你不再做間人，老夫保你性命無憂。”

藺儀沉默了一段時間，道：

“我不想畱下。”

廉頗霍然轉首，巴掌掄過頭頂。

看著從小看到大的姪子縮腦袋的害怕模樣，那衹不知結束多少生命的大手就懸在了空中：

“廢物！

“你畱在趙，秦國藺氏若亡，還有個趙國藺氏。

“這點鳥事，還用老夫說透嗎？”

藺儀低下頭，像是個大鵪鶉：

“假父所言，我都明白……但我不想畱下。”

老將這一巴掌還是甩了下去，在藺儀胖臉上畱下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