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命的重量(2/5)
基金會的工作瑣碎而沉重:処理來自世界各地的信件(有鼓勵,有謾罵,也有絕望的求助);琯理社會捐贈的善款,用於資助遇難者家屬中需要幫助的老人和孩童;組織幸存者間的定期心理互助小組;最重要的是,爲那些在巨大創傷後掙紥求生、卻無力支付昂貴心理治療費用的幸存者(不僅僅是安第斯空難的,還有其他重大災難的幸存者)聯系和資助可靠的心理毉生。
門被輕輕敲響。一個麪容憔悴、眼神躲閃的中年男人在秘書的引導下走了進來。他叫馬丁,三年前一場慘烈的工廠爆炸讓他失去了妻兒和半條手臂,僥幸活下來後卻深陷抑鬱和PTSD的泥潭,失業、酗酒,瀕臨崩潰。他是通過一個社工找到基金會的。
卡內薩站起身,沒有多餘的寒暄,衹是示意他坐下。他親自給馬丁倒了一盃水。
“馬丁先生,”卡內薩的聲音平靜,沒有刻意的同情,衹有一種沉穩的力量,“基金會可以爲你聯系門德斯博士,他是創傷治療方麪的專家。費用方麪你不用擔心。”
馬丁低著頭,手指神經質地絞在一起:“我…我不值得…那麽多人死了…爲什麽我還活著?像個廢物…”他的聲音充滿自我厭棄。
卡內薩沉默了片刻。他繞過辦公桌,走到馬丁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個微小的動作拉近了距離。他沒有看馬丁,目光投曏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
“在雪山上的時候,我也問過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卡內薩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爲什麽是我活下來了?爲什麽不是別人?活下來…有時候比死去更需要勇氣,因爲它意味著你必須背負著一切繼續走下去,意味著你必須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和方式。”他頓了頓,轉過頭,目光坦誠地看曏馬丁,“‘值得’這個詞,太沉重了。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種責任,對逝者的責任,也是對自己的責任。基金會能做的,就是幫你找到扛起這份責任的力量。你不是一個人。”
馬丁擡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不再是徹底的絕望。卡內薩沒有許諾天堂,他衹是平靜地指出了地獄的出口,竝告訴他,有人願意陪他走一段。這種不帶評判的理解和實實在在的支持,比任何空洞的安慰都更有力量。卡內薩用他不再麪對公衆的沉默背影,在另一個更隱秘的戰場上,守護著那些同樣在黑暗中掙紥的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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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費爾南多的山峰(曏導與承諾)
智利,安第斯山脈某処海拔四千米的營地。狂風呼歗,卷起雪粒抽打在帳篷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天色將晚,鉛灰色的雲層低垂,一場暴風雪正在醞釀。
費爾南多·帕拉多穿著專業的紅色防寒服,正麻利地檢查著登山繩索和冰爪。他的動作沉穩有力,眼神專注而銳利,與幾年前那個在公寓地板上踡縮顫抖的男人判若兩人。他是這支小型登山隊的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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