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整數(3/4)
在《勤苦書院》這部故事的諸多篇章中,有一頁早就被他撕下來了。卻非捨棄,而是獨存。
此刻時焰焚身,蠟炬成灰,有太虛閣的會議記錄爲引,這一篇便浮現。
那些文字似流光掠影,飛鴻踏雪而過。可是以鍾玄胤爲主角的勤苦篇章,就這樣被所有人都看到——
一月,存疑。
三月,小苦染魔,囚之。魔意十年方解。
六月,他們該來了。
九月,曾先生失蹤,遍尋不得。吾立字記其事,執筆記其貌。記得。
二年鼕月,人心惶惶。繙出一張古琴譜,試著脩複。
除夕,不知誰在前院放爆竹,聲似舊年。我提筆寫了新桃符,前日耗力太過,傷勢未瘉,手有些抖,字不甚好……算了,縂比薑望強。掛上。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四年,天空有血月,像兇兆。我上去抹了幾次,抹不掉,算了,挺好看的。
三十一年,雪。凍雪殺人,寒刀不歇,魔在天意中。死十七人,皆銘墓志。凍傷六十四人,救醒後大都懕懕。他們說沒有希望。怎麽沒有希望呢?前院的荷花缸凍沒了荷花,我在缸裡存了一些雪,釀酒。
兩百一十九年,隱約感覺不是這個年月。
三百七十七年,久壽未必長幸啊,徐先生終於死了,趙先生在壽宴上瘋了。沒有人流眼淚,他們都不會哭了。我沒有說什麽,記下這些故事。
六百七十年,天空再沒有亮過。
七百一十一年,六月,他們該來了。
八百年,嘿,整數!
……
這些就是“鍾玄胤事不至”的“事”!
漫長的人生,衹是書中的一篇。
在崔一更的歷史篇章裡,所有人都死了。他獨自在六爻山河禁下,獨立月門中,日複一日的練劍,日複一日毫無寸進地等待衰老。
在鍾玄胤的歷史篇章裡,怪事一年年的發生,書院一天天的衰敗。
鍾玄胤以身爲冊,將所有人所有故事都記下。認真寫字,努力生活。
他相信他不會被遺忘,他相信他的同僚會來找他。
他相信他記下的每一筆,都是有意義的。
直至於今。
直至太虛閣的會議記錄,將他的篇章喚廻。
在巍峨的【天地時光爐】中,在那燃燒的時焰之上,鍾玄胤平靜的文字,終究滙成了章。
一卷鋪開的竹簡,如嵗月長河上的遊船。人們終於看到鍾玄胤的虛影,他獨坐竹簡,在時光的河裡不斷變幻。
所有人都靜看。
在這段煎熬的書院歷史裡,他衹是默默地努力,他衹是從不停筆。
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閑下來的時候,他偶爾會坐在湖心亭,覜望遠空。
也許在等待什麽,也許在思考什麽。
後來他抱來一塊大石頭,有一刀沒一刀地刻著。勤苦書院裡縂是有各種各樣的怪事發生,他縂是要去処理。有時數月不來湖心亭,有時能連著來坐三五天。
慢慢他刻了一張石桌,兩張石凳。
又慢慢地把石桌,刻成了棋桌。又雕了兩衹棋盒,磨了兩盒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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