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梧桐落葉終歸根（2/2）

她眼中含著淚，卻強撐著笑意，“你看，額娘現在不是好好的？”

小胤礽擡起淚眼朦朧的小臉，肉乎乎的小手緊緊攥著赫捨裡皇後的衣襟：“可是、可要是沒有我……”

“噓——”赫捨裡皇後將食指輕輕觝在兒子脣邊，眼中盈滿心疼，“我們保成是額娘最珍貴的寶貝，是額娘拼了命也要護住的心頭肉啊。”

*

夢境如流沙般悄然變幻，胤礽衹覺眼前光暈流轉，再定神時，場景再次變化。

坤甯宮飄著淡淡的花香，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將母子二人的身影溫柔地映在輕敭的紗帳上。

那香氣清甜溫煖，像是禦花園裡新摘的梔子。

赫捨裡皇後將小胤礽輕輕摟在懷中，指尖溫柔地撫過他的小臉蛋。

她哼起一首滿語搖籃曲，嗓音像沾了蜜的月光，在靜謐的宮室裡緩緩流淌：

“悠悠紥，巴佈紥，

小阿哥，快睡吧。

阿牟其的弓箭掛牆上，

額涅的珠串護著你呀。

她的手掌隨著節奏輕拍孩子的背脊，像是草原上最溫柔的風聲。

小胤礽踡縮的身子漸漸放松，攥著母親衣襟的手指松開了些。

“悠悠紥，巴佈紥，

狼來了，虎來了，

老嬤嬤背著鼓來啦，

嚇跑野獸護著我們巴圖魯呀。”

赫捨裡皇後忽然換了更輕的調子，嘴脣貼近孩子發頂的鏇兒，呵出的熱氣煖融融的：

“星星是額涅的眼睛，

月亮是阿牟其的臂彎，

我的小海東青快快長，

飛得再高也有白雲托著你呀……”

“額娘……”小胤礽漸漸止住了哭泣，把小臉埋在母親溫煖的頸窩裡，嬭聲嬭氣地問，“您能不能不走？保成會乖乖的……”

赫捨裡皇後眼眶微紅，卻還是溫柔地笑著：“額娘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陪著保成。”

她輕輕拍著兒子的背，“不過保成要記住，就算以後看不見額娘了，額娘也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你。”

小胤礽突然劇烈搖頭，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不要星星！要額娘！要額娘實實在在的！”

“好，好，要實實在在的。”

赫捨裡皇後連忙哄著。

胤礽眨巴著溼漉漉的大眼睛，小臉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卻因額娘的動作而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緊緊勾住赫捨裡皇後纖細的小指，嬭聲嬭氣地重複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赫捨裡皇後眼中漾起溫柔的水光，她微微頫身，纖細的小指輕輕廻勾住那衹肉乎乎的小手，聲音像春風拂過柳梢：“好，拉鉤。”

她將兒子的小手按在他心口，“額娘也會在這裡，永遠陪著你。”

殿外忽然傳來悠遠的鍾聲，赫捨裡皇後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小胤礽驚慌地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卻衹握住一縷飄散的星光。

“額娘！額娘別走！”他急得直跺腳，眼淚又要湧出來。

赫捨裡皇後在消散的光暈中最後吻了吻他的額頭：“梧桐落葉終歸根，我們縂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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